眠白树

哦你可爱的山楂树,你为何要发愁

【井白衍生】于膏肓(四)

将近一万字的吹水,别的吹水也就算了,怎么这个里也吹水呢???

会甜个一段时间,王大公子也是做过好人的,不然一开始怎么把咱们路障宝贝儿拿下的呢。

+++

王灿搬到他对面的时候陆之昂有点惊讶,但是也不特别惊讶,对方从他来就说要换房子,说现在住的离学校远,隔音不好绿化差,说了一个多月然后突然没了动静,陆之昂对此一直不太关心,反正王灿有钱得能买他家好几个来回,在寸土寸金的东京买房置地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这人的确是先斩后奏的一把好手,星期六大早上来咚咚咚敲他的门,陆之昂睡眼惺忪地光着脚去开门,王灿衣冠楚楚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拎了一盒点心。

“您这又是哪出啊?”陆之昂前天晚上熬夜看电影,天擦亮才睡下,困得直往门上歪,“什么日子啊今天?我俩认识一个月纪念日?”

“哪儿啊,我乔迁。”王灿笑眯眯的,还伸出手把他睡衣的衣襟掩了掩,“以后咱就是楼上楼下了,多关照——另外,咱俩今天认识三十五天了,可不止一个月。”

陆之昂听了这话,终于清醒了点,摇摇晃晃地站直了,眼睛也睁大了,在王灿眼里活脱脱刚会走路的软毛小狗,“乔迁?你搬过来了?搬来这儿?”

“可不是吗,”王灿脸不变色心不跳地说,“你说巧不巧,我找房子找了一个月,结果你楼上刚好租约到期要搬,我看这就是老天撮合我俩。”他在陆之昂这栋楼里蹲守了一个月,终于被他劝退一家,也不知道是该夸他痴情还是说他玩心重。

他的确看上了陆之昂,但是谈恋爱这几个字儿在他心里也的确擦不出什么小火花,什么叫谈恋爱呢?王灿觉得这就是一攻略游戏,说到底还是“玩”,他要是看上了谁,怎么着都得给追到手,追到了之后就不咸不淡地谈一场,好聚好散,次次都是这样,也没遇到过什么难答对的主,用他的话说,都挺“懂事儿”。王灿长得好看,嘴甜,舍得花钱,会哄人,还颇有几分浪漫细胞,在这条路上从来没撞过南墙,别说这条路,这辈子都没怎么尝过不遂心愿的滋味儿。至于陆之昂眼下可能对男的不感兴趣,他觉得这都不是事儿,就跟在游戏里通关没一点区别,通关不也得清障吗?一片坦途,那才没意思呢。他打小是一目的性特强的人,可能也是家庭教育的缘故,颇有一丝不择手段的意味,在生意场上可能是件好事,放在情场上听起来就有几分混蛋——不过也没什么人觉得他混蛋,他就有这个手腕,能把人都哄得高高兴兴的,分手了都还觉得他好得要命,怪自己没福分,没办法跟这多情公子共白头。

对此一无所知的陆之昂从他肩膀上探头出去听了听,楼上传来搬家工人讲话的声音,还有重物移动的声响,看来王灿是真的搬了进来。他想了想,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心里反而很高兴——陆之昂虽然不像傅小司那么孤僻,从小到大就他一个朋友,但是刚来到这边还是人生地不熟,和同学交流也不是特别多,掐指一算闲暇时间被王灿占去一多半,不知道是说粘着他还是陪着他好一点,陆之昂自己反正是很乐意的,甚至还有点庆幸。

“你搬过来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啊?”他的一点惊讶劲儿一过,转眼间被驱散的睡意就卷土重来,黏糊糊地开口抱怨道,眼皮直往一块粘,“我帮你搬。”

王灿听着就笑起来,在他头发上揉了一把,把本来就乱的头发搓得更乱了,陆之昂跟没骨头似的左摇右晃,好像随时能栽到地上去,“你看你困成这个样,帮我搬什么啊?”他把手里的点心放下,按着陆之昂的肩膀把人转了个方向,往屋里面推,“咱接着睡接着睡。”

陆之昂困得没了形,还要嘟哝他,“把你那鞋脱了,我一会还得拖地,放柜里。”

“成成成,”王灿说,两三下把鞋蹬了拎在手里,“我一会就出去,拎着行不行?”他想了一想,身子往下一蹲,直接把陆之昂跟个麻袋似的上了肩,“得,不劳你帮我搬,我搬你吧。”

陆之昂整个人大头朝下,肚子被王灿硬邦邦的肩膀顶着,再困也醒了,“我靠,王灿,你把我放下!”

“不用,咱们一点也不沉,”王灿一口回绝,熟门熟路就往他卧室里走,“不过宝贝儿,咱们这屋里也是够乱的了,洗澡不能光洗脸,打扫不能光拖地啊。”

“你把我放下!”陆之昂在他肩膀上被颠得苦不堪言,青筋都绽出来了才憋出一句话,“我大脑缺氧了!”

王灿把他扛起来的时候跟个人猿泰山相似,把他放下的时候倒是挺温柔的,还给他把被子都拉到了下巴底下,陆之昂昏头涨脑地被按回床上,王灿顺手还拎起旁边床头柜上的一个熊给他塞怀里了——这也是王灿弄来的,娃娃机里抓的,本来是陆之昂想要抓一只神似傅小司的耷拉眼皮乌龟馈赠挚友,不想连续失手,兵败如山倒。王灿倒是一发入魂,可惜也并不是陆之昂想要的乌龟,是个卷毛小熊,娃娃机里面数它好看,把旁边的小姑娘羡慕得够呛。王灿说自己这么大岁数拿着这玩意儿丢人,强行让陆之昂抱回了家,好像陆之昂就不觉得丢人似的。

“你这是把我当儿子呢?”陆之昂从熊和被里挣扎出一句,可是这世上没有比被窝更勾人睡意的东西了,他的头甫一挨上枕头,一腔要和王灿手脚并用地肉搏一番的斗志立刻没了,觉得退一步海阔天空,没什么忍不了的。

“我对儿子哪儿能有这么好,早大嘴巴子抽他丫的,我这是把你当祖宗,”王灿从善如流地说,“你接着睡,我上楼收拾收拾,等你睡醒了来找我。”

“我帮你收拾吧?”陆之昂困得说一句话吞回去半句,可是还是很礼貌,家教真是不错,“我也没特别……困……”

“还不困呢,说话都跑调了,”王灿坐在床边看他,向他伸出手来,陆之昂以为这手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并没有,伸过来的手错开他的脸,摸了摸他怀里那只熊的头。陆之昂是很嫌弃这只熊的,此时此刻甚至更嫌弃了一点,太娘了,不像个样子。“睡吧。”

陆之昂把熊往旁边一推,自己翻了个身睡了,跟个小孩儿似的把脸埋到枕头里去,在人的视野里只留出一点侧脸,王灿给他拉到下巴的被子又被他抖开,宝蓝的睡衣底下露出一截瓷白的脖颈。

可是十八岁,的确还是小孩儿呢。

王灿看了他一会,在那一刻里觉得自己是很动心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几分货真价实的“喜欢”,他向来只知道“想要”,觉得所谓“喜欢”只是用来粉饰太平的词儿,除了耽搁自己和欺哄别人,没有半点好处,这会儿他觉得自己稍微悟到了一点精髓,如果陆之昂最后没有爱上他,他也不会生气。

当然了,现下哪用得着想那么远的事呢?他人事还未尽,天命自然还不能左右他。王灿这么想着,拎着鞋蹑手蹑脚地走出去,把房门很轻地带上了,他才刚搬过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

陆之昂醒的时候都下午了,他房间里的窗帘厚得很,拉起来不知道窗外是昼是夜。他在床上打了几个滚,脑子还是浑的,想继续睡,又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儿,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熊,总算想起来,王灿搬到楼上了。

“这佛算是请不走了。”他嘟哝了一句,两只脚在地上慢吞吞地找拖鞋,从枕头边把手机拿过来一看,王灿给他发了一串信息,中心思想大概是要他收拾收拾,晚上带他出去吃饭,让他醒了之后上楼找他去。他消息还没看到尾,对方的电话已经到了,跟算好了似的。

“醒没醒啊昂昂,”王灿还未等他开口,开门见山地说,“我这儿前胸都贴后背了。”中气倒是还挺足,不像饿着了。

“贴着吧,没醒呢。”陆之昂懒洋洋地说,“你收拾得怎么样了?”

“我哪儿知道,阿姨收拾呢。”王灿说,“我就搁床垫上坐着没动过。”

陆之昂脑子里顿时浮现一幅栩栩如生的画面,很不客气地嗤笑出了声,“大少爷,还说谁屋里乱呢?我这可都是我自己收拾出来的。”

“我也不是不能自己收拾,”王灿振振有词地说,“只是何必呢?我干点更有价值的事儿多好啊。”

“比如?”

“开心消消乐我现在是好友里第一了——我们俩现在就楼上楼下的,打什么电话呢,你上阳台。”

陆之昂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上了阳台,背过身抬头一看,王灿正攥着手机往下看他,看见他的脸就热情洋溢地对他挥手,手机好悬没掉进他怀里。

“这还真挺方便的,”王灿感慨道,“我以后都能顺着阳台爬进你家了。”

“可别来啊你,”陆之昂警告他,他最开始还真的把王灿当哥哥看,眼下觉得这人不着调的时候比着调的时候多太多了,自己就放开了闹着玩儿,也不在乎什么长幼,“你等着我明儿就把这阳台拦上铁丝网。”

“那我就赶着现在试试算了。”王灿嘴上说着,一撑窗台作势真的要往下跳,把陆之昂吓得双手挥舞,“你别闹!王灿!你小心摔断腿!”

王灿上半身耷拉下来,“你叫哥。”

“行行行哥哥哥,别闹了您老人家。”陆之昂一早知道自己拗不过他这大腿,赶紧服软结束战斗,“咱们吃什么去?我这也饿了。”

“就跟着哥哥走吧,”王灿还买了个关子,“好容易成年了,带你去成年人的地界。”

陆之昂很警惕地看着他,“我警告你,你可别教坏我啊,我爸让你照看我,小心我告你的状。”

“教坏什么啊,”王灿一摆手,“你还当我带你去哪儿,二丁目?就一酒吧,我几个朋友喊我去,我想着也带你去见见,他们都在这边待一阵子了,打个招呼,以后有什么事都照应着。”

“啊——”陆之昂拖了个长音,冲着王灿眨眼睛,“不去行不行?”

“干嘛不去?哎你等我下来说话,我弯着腰这叫一累。”王灿转身就从他视野里消失了,陆之昂仰在阳台上,心想,这人估计以后要天天下来找自己了,真是烦都烦死。他一边这么想,一边又挪去玄关去给对方开门,门一拉开王灿就在他面前站着,挑起眉毛问他,“你笑什么?”

陆之昂怔了一下答道,“我就长了个笑模样。”

你长得得跟个委屈小狗似的,哪里笑模样了,王灿心里这么想,嘴上自然不能这么说,“成,你怎么都有理,你可爱。”他不和陆之昂在这个问题上面搅缠,堂堂正正地进了房间往沙发上一坐,“陆可爱,为什么不想去?”

“我不想和不认识的人打交道。”陆之昂一撇嘴,“你去吧,我在家打游戏。”

“诶都成年了,还来小孩这一套啊,”王灿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又不是让你去商务宴席相亲大会,你也不能一辈子不认识人吧?听说你在学校不是挺吃得开的吗,怎么来这边就人际交往障碍了?还跟我橘生淮南为橘?”

他这么一说,反而把陆之昂那点反骨激出来了,往王灿旁边一坐,抓起遥控器就把电视按开了,二郎腿一翘,“我不管,我不去。”

王灿扭过盯着他看,也没说话,陆之昂知道自己挺没理的,不过到了这时候怎么也不能就这么服软,梗着脖子不看王灿,盯着电视上的广告看,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

“行吧,也就是你可爱。”半晌王灿终于开了口,听起来也不像生气,无奈多一些,“你不去就不去吧,我也不去了。”

陆之昂转过头,“你干嘛不去啊?”

“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人,没什么意思,”王灿说,“不过那今晚上我可就跟你这吃了,你搅了我这顿,就得赔我一顿——诶,这广告有什么可看的,换台换台。”

“你就臭无赖吧你,”陆之昂都气笑了,“我又没不让你去!”

“你不去,我自己去干嘛?”臭无赖还振振有词,“宝宝,我这一颗心都扑在你身上了,还没看出来呢?”

“可别了吧哥,我可经受不起这个。”陆之昂翻了个白眼,显然是没往心里去,王灿一只手拄着脸,津津有味地盯着他看,也不知道好看在哪儿。王灿以前没发现自己有这个毛病,他之前向来是很沉得住气的,直到把人套牢绝对不动手动脚,自从认识了陆之昂,他就总想伸手去摸一摸对方,泪痣,嘴唇,喉结,他都想碰一碰,往往是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伸出去了,跟着了魔似的。

估计是陆之昂长得太白了,小脸上全是胶原蛋白,又白又嫩,鸡蛋清似的,谁见了不想掐两把呢?这都是人之常情。王灿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也不想想自己之前的女朋友里还有给护肤品拍广告的模特,皮肤比陆之昂好多了,也没见他这么爱不释手过。

陆之昂这边不知道他脑子里转的是什么,他自己百无聊赖地调了一会台,也没遇见什么想看的,肚子又饿,往外看了看天色,太阳眼看着都要沉下去了,他冰箱比他的肚子还空,又看看身边王灿,估计对方刚乔迁来的冰箱也是指望不上的,叹了口气。“我不想做饭。”

“那咱们出去吃。”王灿从善如流,立刻顺着他说,“想吃什么?”

“我又不想出门。”陆之昂两腿一伸,从沙发上往下淌,跟世界名画里面的钟表似的,睡衣往上撩,露出一截腰,“你说我是不是作?”

“哪儿作了?不作,”王灿盯着那一小截皮肤,不同意道,“那咱们叫外卖。”

“不成,咱们讲究生活质量,不吃那个,”陆之昂一票否决,扭过头看着王灿,眼里很有几分期待,“我冰箱里呢,应该还有几个鸡蛋,昨天还剩了半锅饭。”

“那您怎么考虑的呢?生鸡蛋拌饭?”王灿鼻子皱了起来,“我事先说明,我可真来不了那个。”

“谁吃那个啊!我也不吃,”陆之昂嘴都撇上天了,看来是真嫌弃,“我是说,哥,您好歹吃了二十二年的大米,炒个饭总会吧?”

王灿头一次沉默了,过了半晌道,“那也不能这么算,头几年不是吃奶吗。”

陆之昂从沙发上坐起来,“不是吧哥,真不会啊?”

“昂昂,咱们想吃什么,我出门去给你买,多远我都给你跑,北海道我都给你游过去,好不好?”王灿很艰难地说,“干嘛过这红军两万五的日子呢?”

陆之昂眼睛都亮了,像猫抓着了耗子似的,兴致勃勃地去拍王灿的大腿,“不行,起来,今天为师就要传授你一招独门绝学,蛋炒饭!”

王灿像是屁股生根了似的在沙发上坐着,“不是,宝贝儿,咱们何苦来哉呢?你哥我对灶台过敏,生来就干不了这活儿,你放了我吧!”

“这哪儿成啊,你想想,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会做饭的,你连个饭都不会炒,将来连个女朋友都找不着,起来起来,麻溜的。”陆之昂去扯他的手腕,王灿就把自己的手坐到屁股底下去了,叫苦连天,“小姑娘喜欢会做饭的,我还喜欢会做饭的呢!连个饭都不会做我找来干嘛?”

“话不是这么说,多门手艺多条活路。”陆之昂热情洋溢的说,“走吧,我亲手教你!搁别人哪有这待遇啊?傅小司都没得过我的亲传!”

“这算什么活路啊?我要是等到了得靠炒饭过活的那天,我也别活了算了,”王灿哭笑不得地说,“科技都发展到今天了,干嘛非得自己干这个?”

陆之昂这边还跟他这拉大锯扯大锯呢,王灿眼睛一转,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诶,傅小司不会做饭啊?”

他跟陆之昂一起呆了这么长时间,听见傅小司这个名字的次数比听见他自己名的次数还多,也不知道是情敌还是小舅子,总之是让王灿心里不怎么痛快就是了。

“他啊,统共为了讨好小姑娘学了一道菜,一次也没给我做过。”陆之昂从鼻孔里出气,神色颇为不忿,“人家十指不沾阳春水,吃个饭都冒仙气儿,哪会做饭。”

“这哪儿行,我谴责他,”王灿顺着竿就爬,“那成吧,事先说好,你可得手把手教我啊,我学会了就做给你一人吃,第二个人都尝不着这个。”

“成成成,我今天就算是攥着你的手颠这个锅也非得给你教会了不可,万一以后你流落他乡,不至于沦落到吃生鸡蛋拌饭。”陆之昂胸脯拍得山响,“名师一对一,包教包会。”

王灿看着他那个劲儿,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话里话外撩这小孩撩了一个多月,次次关键信息都被陆之昂这自带的防火墙自己给过滤了,他都有点怀疑陆之昂是不是其实心里一清二楚跟他揣着明白装糊涂,转念一想又觉得不会,如果真是这样,那陆之昂可也太会演了。

我给他灌点酒把他办了得了,被防火墙拦在外面的王灿心里很阴暗地想,再这么耗下去我都劳损了我。

“想什么呢?神游天外了?”陆之昂伸手在他眼前一晃,那这条围裙兜头盖脸地就套下来了,王灿被袭击了个措手不及,只能张着双手任由他摆弄,陆之昂两手绕到他腰后面把围裙带子给他系上,仿佛整个人主动往他怀里扑,王灿眼前只有个毛茸茸的脑袋,还喋喋不休,“给你系个好看的蝴蝶结——得嘞!走你!”

王灿低下头看看自己这围裙,还正经挺可爱,印了个Hello Kitty,“你怎么还有这爱好啊?”

陆之昂跟着他的目光落在那个蝴蝶结猫头上,立刻很不好意思地辩驳,“这是超市买东西送的,哎呀,管这个干嘛呢!做饭做饭,把我都饿瘦了,你看我这腮帮子,都凹下去了。”他说着边把腮帮子一吸,像个猴子似的,结果被王灿一把捏住了脸颊,“哪儿瘦了?我看看?”

“你别跟我这儿闹了,”陆之昂被他捏得嘟着嘴,“我饿死了!”

“行,您领路吧。”王灿松了手,点头哈腰地做了个“您里边儿请”的动作,“我跟后面学着。”

陆之昂在冰箱里边翻翻捡捡,除了鸡蛋还真给他翻出来不少东西来,王灿在旁边皱着眉头看,“这都什么玩意儿,都看不出来个数了也往里放?打个鸡蛋不就得了吗?搞这么高级?”

“炒饭这种东西,往里放什么都不会出错。”陆之昂明明刚刚还一万个不想做饭,这回突然情绪饱满了,走路都一蹦一跳的,“不用怕。”

“宝贝儿,这是我第一次,能不怕吗我。”王灿可怜兮兮地说,“你温柔点。”

“你别恶心我。”陆之昂横他一眼,“你过来,我教你做。”

这顿炒饭陆之昂从头到尾教了王灿半小时,从打鸡蛋开始教,吃下去第一口就全吐了。

“为什么呢?”陆之昂很困惑地说,一边拿水漱口,王灿坐在他对边,耷拉着脑袋,“我从头看到尾,真的就差握着你的手了,怎么能这么难吃呢?”

王灿自己刚也尝了一口,反应比陆之昂还激烈,都想和自己打架了,“昂昂,我不是和你说了我干不了这个吗!”他脸上表情委屈极了,好像真是全怪陆之昂非得教他似的,搞得陆之昂反过来不好意思,“那……那我们出去吃吧?叫外卖?你想吃什么?”

“不吃了,我觉得自己很没有价值,不应该吃饭,绝食了我。”王灿很哀愁地说,“以后流落异乡,我看我是只能吃生鸡蛋拌饭了。”

“都什么社会了,怎么非得会做饭,不会不也行吗……”陆之昂挪着凳子,靠到王灿旁边去,拿对方刚才说的话反过来安慰他,“现在做也来不及了,我们出去吃吧?”

王灿往桌子上一趴,开始假哭,“我难过!昂昂,男人最重要的自尊心都被我这一锅饭炒没了!”

陆之昂推他肩膀,“诶诶诶,差不多得了啊……你别装了!你起来!我给你做一个礼拜饭!”

王灿不动,音效更加逼真,陆之昂都怕一会有人上门来敲门问他家出什么事儿了。

“半个月!”

“哎呦我没脸做人了呜呜呜呜呜呜——”

“一个月!行了吧!把这动静给我关了!”陆之昂忍无可忍,一脚踹在王灿的椅子腿上,后者一下子跳起来,神色如常地把他肩膀一搂,“一个月,说定了,你想吃什么?走走走哥哥请你。”

“……”陆之昂连白眼都翻不起来了,伸手把王灿身上的围裙一扯,“你穿着围裙去哪儿啊?我想吃烤鸭!”

“烤鸭就烤鸭,这找不着咱们打飞的回国内吃去,”王灿很宽容地说,好像刚才那个嚎啕的人根本不是他似的,“你说咱们早点出门不就好了吗,看看,白搭进一个月去。”

陆之昂气得眼冒金星,“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炒成那样的!王灿!”

“这个倒真不是,不过这也算无心插柳了,宝贝儿,这一个月你也不用变着花样,我不挑食。”王灿神色诚恳,笑眯眯的,“你吃什么给我添双筷子就成——反正咱们现在楼上楼下,你电话都不用打,到了饭点上阳台喊我一声我就来了,哎,我看从我那屋地板打个洞连个滑梯到你这屋来算了……”

“吃屎吧你!”

“那可不行,十八岁咱们还长身体呢,不能吃这个。”

“……”陆之昂被他的软硬不吃气得几乎中风,拉开门就往外走。

“你穿着睡衣往哪儿去,昂昂!”王灿在后面追他,“换个衣服!”

+++

说是要蹭一个月饭,王灿第二天就没来,而且是难得的一整天都没来骚扰陆之昂。

这不是好事吗。陆之昂心里这么想,在厨房里转了三四圈,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地给王灿发了个信息,“你来不来吃饭啊?”

王灿没回。

陆之昂跟自己说,保不齐是有什么事儿了,结果切菜的时候还心不在焉,差点没把自己的手指头给切了,他把菜刀一放,没来由地生了一会不知道是冲谁的闷气,又心想,反正现在就楼上楼下,我就上楼去看看他,不在我就不管了。

他蹬蹬蹬跑上了楼,敲门的手举起来又放下,重复了三次才敲下去,敲了半天也没人答应,他都想走了,才听见里面王灿喊话,“谁啊!等一会,我这腾不开手呢!”还换成日语又喊了一遍,看来是真的腾不开手。

在家啊,陆之昂在门口站着想,马上又觉得不好意思,想要跑下楼去,自己上来干嘛呢?就问一句他来不来吃饭,这也太上赶着了吧!他越想越觉得丢份儿,正转身要走,王灿的房门倒是开了,带出好重一股子油烟气,把陆之昂险些冲了个跟头。

“诶,昂昂?”王灿看见他倒是挺惊喜,“来得正好,进来进来。”

陆之昂皱着眉头被他拉进了房间,“你干什么了,怎么这么大味儿?”

“咳,没干啥。”王灿云淡风轻地说,“正好,我可算是炒出一碗饭来了,刚出锅,你趁热吃!”他握着陆之昂的肩膀就把他按在了饭桌前,变戏法似的就端出一盘子炒饭来,撂在陆之昂面前,自己也跟着坐下了,眼神挺期待地看着陆之昂。

陆之昂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眼前这盘卖相不怎么样的饭,觉得很难把二者联系到一起。

“……这你炒的?”他顿了顿,开口问道。

“可不是吗,”王灿立刻点头,“我呢,昨个儿回来把你传授的又融会贯通了一下,揣摩了一天,你看,这不就学有所成了吗——长得不怎么样,这我认了,不过味道还行,你尝尝先。”

陆之昂往嘴里送了一口,好吃谈不上,不过起码是能吃了,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默不作声地吃了半天,憋出一句,“挺好的。”紧跟着又问了一句,“你今天一下午就干这个了?”

“岂止一下午,”王灿一拍大腿,“这锅是我今天上午出去现买的,你去我冰箱看看,我买的菜都够给你炒一个月的饭了。”

陆之昂往厨房看了看,还是浓烟滚滚的,抽油烟机开了都没用,眼看着屋里都要有丁达尔效应了。他叹了口气,“你这是炒了几锅才炒出这么一碗来啊?”

“没数,”王灿说,“我垃圾都拎出两口袋了。”

“这也太没天赋了,”陆之昂一边吃一边感叹,他心里实在是很感动,但是却还要嘴硬,小孩都这样,让他们诚心诚意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情跟要他们的命似的。“我以后可不教你别的了,一个炒饭学成这样,下次教你做个糖醋排骨你还不得把咱们这楼点咯。”

“那么高难的就算了,糖醋排骨我还是吃你做的吧。”王灿很有自知之明,撑着头看陆之昂吃饭,“得了,你就尝个味道就放下吧,又不好吃,咱们吃别的去,昨儿没给你找着烤鸭,今儿继续吧。”

陆之昂把碗抱紧了,“那不行,你呕心沥血炒的,我可不能浪费。”

“是,都是我呕出来的。”

“哎你怎么这么恶心人啊!”

王灿坐在他旁边笑,一点也不避讳地盯着他看,陆之昂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脸皮发烫,他知道自己白,脸一红特别显眼,把碗捧起来就扒,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碗里去。

“你脸红什么?”王灿的声音在碗后边儿响起来了,顺带着还来了一只手,捏他的耳朵,“耳朵都烫了,怎么,感动了?”

“感动什么感动,我这是噎的!”陆之昂嘴上一点也不松,“快给我倒杯水去,还有开窗通通风,你这屋里乌烟瘴气的,赶上庙了都。”

“行吧,您说怎么就怎么,您说了算。”手从他耳朵上拿开,又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才走,王灿起身去开窗户,陆之昂才把碗放下来,直拍胸口——刚才几口扒得太快,他真的噎着了。

“诶,哥,你把这炒饭好好练练,将来说不定也能打动几个姑娘呢。”他看着王灿的背影说,王灿关窗的手顿了一下,“我打动姑娘用不着这个。”

“况且这饭我也不炒给别人吃,”他端了一杯水走回陆之昂身边,往他手边一放,“都是你的。”

“干嘛不啊,”陆之昂把水杯端起来就喝了个见底,一抹嘴去看王灿,“光跟我这儿不是浪费了吗!”

“不浪费,”王灿说,“物尽其用。”

“怎么着,想打动我啊,”陆之昂开玩笑似的,挑着饭里的鸡蛋,“那你可得再练练。”

“可不就是想打动你吗。”王灿叹了口气,“看来我真得再练练。”炒饭得练练,别的更得练练。

“打动我干嘛,打姑娘去啊!”

“我打你吧还是。”王灿两条长腿一叠,继续看陆之昂,伸出手把他脸上的饭粒擦掉了,“怎么还能吃一脸呢?这么好吃?”

他头发长了,灯底下在脸上落下一片柳叶子似的影,似笑非笑地歪着头看他,陆之昂在心里感叹,王灿这人虽然平时没个正型,大部分时间都叫人想揍他,有的时候还是挺帅的,打动小姑娘确实不用这一碗炒饭。

那打动我干嘛呢?陆之昂想。可是王灿说这话的时候,他又觉得很高兴,怪莫名其妙的。

可能是报答自己要给他做一个月饭吧。他说服了自己,又低头继续吃饭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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