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2】梦里人
第一篇J2就这么小言，三岁看老，没救了。
等等，我那个词用的是不是不对。
我喜欢小言，但是不喜欢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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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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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是第几次了？”心理医生看着Jensen，对方缄默着，以一种抵抗的姿态拒绝看他，双手交握成固执的结。
医生摘下眼镜叹了口气，“你知道你总得告诉我的对吧？这不正常，Jensen，你知道，所以你现在在这。”
“……我记不住是第几次。”
“那告诉我开始大概的时间点。”
Jensen盯着心理医生看，如同在评估他的可信度，最终他放弃一样垮下了肩膀。“一年前。”
“你从一年前就开始做这种梦了？”
“嗯。”
“你为什么拖到现在才来看医生？”
窗外下着雨，天空是暗沉的灰蓝色。他看着窗台上的绿色植物，而对方只以沉默回应他。
“因为我不想让他消失。”
“我需要他。”
“……我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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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sen其实不太记得自己开始梦见Jared是什么时候了，一年前是个非常模糊的概念，不过他大概记得是夏天，他刚大学毕业，住着盒子一样的公寓，每天为找工作而奔波着，背井离乡，忙碌而疲惫，在地铁里睡着，没有一个等他的人，没有一盏亮给他的灯，他那么年轻，但是已经沉重得如同垂暮之人了。
Jared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Jensen不记得他第一次在梦里看到他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场景了，毕竟人会做各种各样的梦，梦里出现一两个陌生人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
直到他开始连续三天都梦见同一个人，他才发觉事情可能有点不对。
他梦里的男孩——他那时候还不知道他叫什么，Jensen觉得他看起来很年轻，大概比他还年轻几岁，对方看起来像个大学生，笑起来格外傻气，但是明亮，棕色的卷发和棕绿色的眼睛，长手长脚，Jensen梦见自己坐在他身边与他交谈，他们彼此介绍自己，Jared——他不知道自己记住这个名字花了多久——热情而健谈，然后他们沿着街道一直走，有时候讲话，有时候就只是走路，。
街道上别无他人，只有他和Jared，街边的行道树是高大的落叶乔木，风从叶片之间奔跑而过，把阳光晃碎在他们两个身上。有时候他梦里是秋天，落叶在他们脚下发出清脆的声音，像金色和红色的地毯，从来路到远方。从正午走到黄昏，或者从午夜走到黎明。梦里的时间概念不清，清晰的只有他自己和身边的人。
而Jared就在他身边，看着他，只对他一个人讲话，对他微笑，他们的肩膀互相挨着，Jensen在看向对方的时候在他眼里看到光，像星一样。
他们讨论各种话题，这些话题在Jensen醒来之后大部分都会被遗忘，剩下的只是一些碎片。他只记得他会给Jared讲白天的时候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对他抱怨生活，而Jared安慰他，鼓励他，像他最好的朋友。
而他甚至不能很清晰地记得Jared的脸。
他知道自己应该恐慌，这不正常，他在做奇怪的梦，梦见一个陌生人，并且和他过分亲近。奇怪的是这些梦让他内心平静，让他觉得有人在等他，让他觉得不那么孤独，让他不愿醒。
Jensen想，一定是他一个人太久了，他自己的大脑凭空捏造了一个Jared出来，如果白日里没有归处，那梦里至少还有所期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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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曾经见过这个人？”医生皱着眉头，这不是什么常见的症状，他接待过很多奇怪的病人，但是这次的格外奇怪。
“我想过。”Jensen生涩地开口。
“没有，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一个人，我问过身边的人，他们都不认识他。”他伸出手揉捏着双眼之间，Jensen看起来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他的眼眶下方有浓重的黑眼圈，而脸色苍白。
“所以你的结论是你的大脑凭空杜撰了这么一个人出来？”
“不然呢?这是我唯一能给自己的结论了。”
“你的梦，关于Jared的这些梦，你和任何人谈过么？”
“当然没有，”Jensen苦笑了一下，放下了手，重新倒回靠背椅上。“我的生活圈子已经够窄了，我可不想让仅剩的熟人都觉得我有什么精神问题。不过我倒是也同样旁敲侧击地问过他们认不认识这个人，没人认识，Jared不存在。”
“你的这些梦，对你的健康状况有影响么？恕我直言，Ackles先生，你看起来状态可不怎么样。”
“没有，它们只是梦，就和最普通的梦没有任何区别，特殊只是因为Jared。非要说的话，在开始做这种梦之后我甚至休息得更好了，还有精神状态也是，让我更，呃，平和。”Jensen看着天花板说。“刚开始梦见Jared的那段日子是我人生的低谷，他帮我捱过了那段时间。”
“而你现在看到我这个样子，是因为我有一个月没有梦见过Jared了。”
“他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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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之后Jensen的梦里不仅是空荡的街道了，路边的景色也发生了变化，路上有了行人，小孩子骑着单车从他身边经过，形色匆匆的上班族提着公文包，老人牵着干净可爱的小狗。道路两旁从树木变成了草坪，还有整齐的房子。
不变的只有Jared，他仍然陪在他身边，他们可以在长椅上坐很久，场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转换成公园或者广场，而他们面对着喷泉和鸽子。
Jared会讲一些俏皮话，让他大笑起来，而当他笑的时候Jared就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好像他比什么都重要，好像他是珍宝。
Jensen太久没有看过那样的眼神了，那让他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他终于久违地感觉到被爱着，难过的是这个爱着他的人只是他脑中的虚影，是他给自己的安慰剂。
你不是真的。他有一次对Jared说，我知道你不是真的，这是我的梦，你是我的梦。
Jared坐在他对面看他，用悲伤但是仍然充满爱意的表情看着他。
然后Jared吻了他，Jared是温暖的，Jared感觉起来那么真实，Jared爱他，而Jared不存在。
不，Jensen，我是真的。Jared说。
他的手抚上Jensen的脸，拇指在Jensen的颧骨上摩挲着，而Jensen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手覆盖在Jared的手上，他们看着彼此，足够让Jensen放下颠倒的昼与夜，忽略错位的天与地。
我不是你的梦，我只是在你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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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消失的？”
“我不知道，他就是消失了，”Jensen空洞地说，“没有什么预兆，有一天我突然就没有梦见他了。”
“我再也没有梦见过他。”
“他在你梦里有什么变化么？”
“没有，从我第一次梦见他开始，Jared从来没有过变化。”
“他在梦里对你说过什么么？”
“Jared比我小四岁，养了两条狗，Sadie和Harley，和我一样是德州人，他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也和我一样。”Jensen说出这些的时候感觉无比羞愧，看在上帝的份上，Jared甚至都不是个真人，他的大脑把他自己骗得太深了。
医生担忧地看着他。
“在他消失之前对你说过什么么？”
“没有，但是我的梦越来越短了，”Jensen坐直了一些，窗外的雨还在下，令人心烦。“我的睡眠没受到什么影响，只是梦变短了。”
他一年前开始做梦的时候天气也是这样的。
“Jared不再出现了，这给你带来什么影响了么？”
“生理上？没有，没什么变化。我定期体检，我很健康。”Jensen回答道。
“我只是心理上排斥睡眠而已，我不愿意接受我在梦里见不到他的事实，所以我开始失眠。”
“实际上，这才是我来看医生的主要原因，我并不在意我的梦，但是我不能再失眠了，如你所见，我看起来可有点吓人。”他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脸，想要笑一笑，但是失败了。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能再次开始做梦，我想梦见Jared，我想Jared。”Jensen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他弯下身去，把脸埋进了手里，啜泣着。
“上帝啊，我好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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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梦变得更加丰富了，基本已经变成了一座完整的城市，而Jared和他走遍大街小巷，他们拥抱接吻甚至做爱，像普通的情侣一样。他们在梦里交谈，Jared对他言爱，而他微笑着回应，沉溺于这一场漫长的梦境。
他周围的人都问他是不是恋爱了，他只是微笑着不回答，他能怎么说呢？他爱着Jared，而除了他自己没人认识Jared。
但是Jensen不在乎，他只要能在梦里见到Jared就很满足了，也许这听起来有点病态，但是人总是还有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的余地的对吧，Jensen是个固执的人，他一向如此，不然他就不会离开家乡，孤身一人到这里来读书定居。
他的生活慢慢地走上了正轨，他已经不是那个刚遇见Jared的时候的可怜虫了，虽然他仍然没有很多朋友，但是现在他有了Jared，他从不感到孤独。
Jared让他变成一个更好的人。
从Jared说过他自己是真的之后Jensen就一直相信他是真的，他想自己总有一天会找到他，也许要花上一阵子，但是要找到一个像Jared那样的人值得一阵子，而当他找到他的时候，他会知道，他会留下他，他们会一起做他们在梦里做过的事，他们会拥抱接吻和做爱，他们会深爱彼此。
直到Jared消失，Jensen都是这么想的。
Jared消失那天没什么不同，Jensen除了梦与别人不同之外别的都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他的梦的与众不同不仅仅在于Jared，他的梦更像他的另一种生活，梦里的Jensen记得以前的梦里他说过的话，而醒来的Jensen不记得。他和Jared在梦里会约定第二天见面的地点，会接着谈他们前一天没有谈完的话题，这些在醒来之后都变成了模糊的色块，只剩下Jared，Jared成了他梦的线索。
而Jared不再出现了。
他一个人在他梦里的城中坐了很久，身边都是行人经过，而Jared不在，他再也没有出现过。Jensen等着他，一连好几夜地等着他，他的城市发生了变化，那些热闹的街道慢慢地不见了，最后行人也不见了，剩下的只有Jensen，站在最开始的街道上，高大的落叶乔木和他一起等待着。
Jared没有来，Jared不会再回来了，说自己是真实的的Jared不会再回来了，说爱他的Jared不会再回来了。
而Jensen只能等待着，直到街道与乔木都消失，直到梦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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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并没能给出什么让他信服的解释，Jensen抱着一大堆安神的药品站在街上，他茫然地四下看看，心头空落落的，他的梦里没有雨，终年阳光普照，雨提醒他这不是梦，这是现实，而现实总是痛苦的。
而他又能怎么办呢，Jared不见了，但是日子还是要过的。
他乘上地铁回了家，坐在平日里阳光最好的那一块地板上，像猫一样蜷着。纸袋里的药瓶滚出来，在地板上转着，Jensen把它们都推到一边，他环视着自己的公寓，只有他一个人，这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痕迹，而Jared只在他心里。
到头来他还是茕然一身，好时光会过去，美梦会醒，他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他只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么疼。他怎么会没有想到呢？Jared一开始就不存在，连消失都无从谈起。他欺骗了自己太久，他太孤独了，别人的梦都只是堆沙堡，而Jensen太贪心，给了自己一座海市蜃楼。
他想他心里有什么东西和Jared一起消失了。
Jensen在地板上坐了很久，最后慢吞吞地撑起身体去冲了个澡，吃了两片安眠药，然后把自己摔在床上，他不能不睡觉，这会把他弄垮的，那没必要。
他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药效发作，把他拖进无梦的黑暗的深渊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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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sen是被手机吵醒的，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距离他睡着过了十个小时，这算是他一个月以来最长的一次睡眠了。在药效的影响下他还昏昏沉沉的，但是仍然接起了电话。
“Jensen Ackles，哪位？”
“Jensen，我是你的心理医生。”对方的声音有些急切，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告诉他。
Jensen坐了起来，抓过枕头靠在床头，努力让自己的脑子变得清醒一点。
“啊，您好，有什么事么？”
“呃，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可能不太相信，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听一听。”电话那边的人顿了一下，又继续了下去。“我是个医生，我本来不应该相信这种事的，但是昨天你和我讲完你的问题之后，我一直想着。”
哈，没错，爱上自己梦里的人可不是天天都能遇到的，Jensen自嘲地想着。
“我妻子也是个医生，但她是个脑外科医生，她最近给我讲了她的医院里有一个因为车祸而昏迷了一年的患者终于醒了过来，大家都觉得是奇迹，而这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我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昨天我突然又想起这件事，觉得她对那个患者的描述和你对你梦里人的描述差不多，我就又问了她一次。”
“她告诉我那患者叫Jared，Jared·Padalecki，一年前入院，两个月前情况开始好转，一个月以前彻底清醒出院了。”
Jensen拿着手机坐在那里，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但是我觉得他就是你梦里的那个人。”医生说，“我拿到了他的照片和地址，我会发给你，”
“Jensen，我希望他就是那个人，那样的话我也会很开心，我相信他也会很想见到你，就像你想要见到他一样，去找他，Jensen，去看他是不是那个人。”
“祝你好运。”
Jensen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盯着手机屏幕，看着那封新邮件，但是迟迟不敢点开。
如果不是Jared呢？他还能被打碎一次么？这个希望太大了，他没办法承受再一次失去Jared，他会崩溃的。
但是如果是呢？他不能就这么放弃，如果他被打碎了，他还会把自己拼好的，而如果这是Jared，他会留下他，他们会做他梦里做过的事，他们会深爱彼此，他答应过自己。
Jensen打开了邮件。
他看见照片上长手长脚的青年，棕色的卷发和棕绿色的眼睛，对他笑，明亮又傻气，点亮室内昏暗的空气。
他的眼泪落在手机屏幕上，他抹掉，然后又落下来，一滴两滴三滴，越来越多，他往后仰去，眼泪顺着鬓角滑落，他抓过枕头盖在自己的脸上，不知道该拿出什么样的表情。
啊啊，真是太丢脸了。
他找到了他，他的Jared。
他要去见他，无论Jared是不是还记得他，Jensen从床上跳起来，迅速地穿上衣服抓起钥匙出了门，他招了一辆出租，给司机看手机上的地址的时候他的脸滚烫，他心跳声那么响，他不得不用一只手按住胸口，而他的手在颤抖着。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而Jensen跳下了车，站到了门口，却又不敢伸出手去敲门，他在雨里徘徊着，他出门的时候忘了拿伞，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抬起手又放下，而这个时候门开了。
Jared就站在他面前，活生生的，他看起来那么高大又英俊，就像Jensen梦里的Jared一样，不，甚至更好，他太真实了，真实的Jared惊讶地看着他，而Jensen屏住了呼吸。
他们在雨里对视着，直到Jared伸出手把他抱进怀里，Jensen僵硬着，而Jared紧紧地抱着他，叫他的名字，声音颤抖而呼吸滚烫，就和他一样，和他一样。
“Jensen。”
“你找到我了。”
“我等了你很久。”
Jensen缓缓地伸出手回抱住Jared，把脸埋在对方的肩窝里。而Jared吻着他的脸颊，不管他浑身湿透，不管他们两个都站在雨里。
“Jared。”Jensen开口说，他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真正喊出这个名字，却如同叫过几千次一般熟稔自然。
“我找到你了。”
“我找了你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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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的梦，我只是在你梦里。
而你来找我，你来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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