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Suicide is Painless
我自己不喜欢这个，因为没什么逻辑，前言不搭后语。
但是你们喜欢我也很高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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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icide is Painless
<1>
他于清晨动身，路上看见有白篱笆的房屋，看见金色的狗，看见浩荡的天光，看见安闲的飞鸟与漫卷的云。他看见雪平平整整地堆在路旁，看见斑驳的邮筒和早起的老人。道路空旷而寒冷，他在层层织物下依然感觉到冷，在紧闭的窗上听见风。
好天气，Sam想。
他余光瞥见副驾驶上的花，冬天的花，不合时宜地盛开着，火红而美丽，沉甸甸地舒展在皮质的座椅上，露水从花瓣上滑落，像他右手边炽烈的一个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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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n和花永远都扯不上关系。
意思是Sam几乎从来没见过二者在一个画面里出现过，他脑海里的Dean是钢铁一样的，闻起来像硝烟与酒精，像血与灰烬，触感是皮革和金属，尝起来，他不知道，他想过，而他不知道。
而花，花是柔软的，精致的，鲜艳又张扬，花是Jess，花是他生活中没有Dean的那一部分，是他在斯坦福里的那段日子，是满座宾朋，是情书和掌声。
他一直这么想，直到有一次Dean从汽车旅馆外面推门进来，抱着满捧的玫瑰，太多了，大概有好几十朵那么多，挨挨挤挤热热闹闹地簇在他怀里。Sam惊讶地看着Dean，他正坐在桌子前面查手头这桩案子的资料，Motel的网速太差，缓冲的标识不停地旋转，而Sam的脑子也和CPU一样缓慢地运转着，他眨眨眼，看着Dean，Dean在昏暗的旅馆房间里闪闪发光，花太多了，把他的脸都快挡上了。Sam看见Dean的眼睛，像落进玫瑰里的绿色星星。
他看着玫瑰与Dean，二者竟然惊人地相互适合。
Dean只说外面有个孩子在卖，快下雪了，看起来挺冷的，他只是想帮帮忙。他的脸冻得有点红，看起来诚恳又快活，仿佛又有些尴尬，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Sam产生了一瞬间的错觉，仿佛十几岁的Dean站在他面前，抱着一窝小狗，说着同样的话。
而当年的小狗被John送走了，Sam和Dean都不知道它们是不是还活着。
Sam坐在那里看他，最终也没说什么，如你所愿，Dean，他想说，你做什么都可以，这可是你的生日。而他不会说出来，Winchester家的人不会这样说话，他们顾忌受害者家属的心情，但不顾忌自己亲人的心情，他们为彼此下地狱，但是不会和彼此分享自己的情绪。他并不是没有祝Dean生日快乐，只不过他们的人生过得太潦草，这样的日子也不值得特别隆重的过。他心里想的比说出口的多一万倍，他心里想着Dean值得更好的，但是他只是想想，他从来没说过，也从来没做过。
所以他最终只是嗯了一声，说了句只要你处理好就随你的便，开了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又回去查他的资料。
Sam的余光看见Dean一个人坐在床边上，对着满怀的鲜红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原来也是有一点香的么，我都不知道。他拿起一枝花，回头看着Sam，满怀希望地笑着。
“Be My Valentine？”
Dean对他伸出一只手，开他开过一万遍的玩笑，他也对着Dean做出Sam的标志性表情，“你已经成年了别再玩这些把戏”的那种。
而Dean的笑容也渐渐消褪下去，如同搁浅在沙滩上一尾苍白的鱼。他低下头，意兴阑珊地把花扔到一边，抱怨着屋里面也冷得快要把人鼻子冻掉，裹了裹衣服，打开电视，索然无味地换起台来。
他们过过更糟的生日，Sam曾经他过生日的那天死去了，而第二年Dean也死在那天，普通人的生日是节日，而Winchester家能活着就是节日。但这不代表Sam从来都不想要那样的生日，他怀念斯坦福时候的生日，彻夜的狂欢，人们互相呐喊着才能听见对方，Jess烤的蛋糕和客厅堆积的礼物，他并不是怀念某些特定的东西，他怀念有人陪伴。Dean很好，Dean一直陪着他，但是Dean不够，Dean远远不够，他想。
他借着窗外日暮之时喑哑昏黄的天光看着这破烂的汽车旅馆，突然觉得Dean和他自己都那么孤独。雪落在树梢，倦鸟落在雪上，而他们颠沛流离了半生那么长，无家可归，无人可想。
Sam曾经以为Dean从来没有经历过好时光，所以也从来没有失去过。都还没有握在手里，被夺走也不会太难过。不像他，他有过正常人的生活，回到这堆烂摊子里就更让人绝望，他理所应当是更愤怒的那个。而Dean，Dean已经习惯了，麻木了，他不懂，他是完美的小战士，然而他什么都不懂。Sam总觉得Dean天生适合做个猎人，Dean对正常的家庭生活并不像他一样的向往，他和Dean始终追求的是不一样的东西，他爱他，但是最终Sam一定会离开他。
后来他知道他大错特错。
没人能犯了错而不付出代价，Sam只是个凡人，当然他也不能幸免。
他失去了Dean，如同这么久以来他失去所有的那些人一样。
<2>
他在路上停下加油，加油站的员工看到他车里的花，对他挤挤眼睛。
“去见什么人？”
Sam并没说话，只是低下头笑了，对方心照不宣地没有追问，用浪漫的眼神看着他，像看到一场爱情电影，连和他讲话的语气也变得特别热情。
人总是看到自己想看的，他们只品头论足，但是从不过问。太好的让人嫉妒，太糟的让人心口发堵，他们看到的很少，想象的很多。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只要能给自己个解释就很快活。
他孤身一人行驶在州际公路上，这么久以后他依然无可救药地怀念当年坐在副驾驶的时光，Dean荒腔走板的歌声让人心烦又昏昏欲睡，而他听着那声音环游过大半个美国。还有Impala车门的吱嘎声，还有车里枪油和芝士汉堡混合的味道，还有他们两个刻的D.W和S.W，还有，还有很多，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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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觉自己对Dean的感情其实有些微妙的时候是他离开斯坦福以后。
但是那只不过是他自己觉察出来的时候，一定要说什么时候开始的话，看看Jess，看看她的金发和绿眼睛，看看她饱满的嘴唇和闪闪发光的笑容，想想她的生日，人不知道的时候才无所顾忌，做出来的选择才最真实。而有些事情只要窥见一点端倪就势如燎原野火，长久以来的种种全都有了解释。逃不脱躲不过，甩不开撕不下，如同来如山倒去如抽丝的一场恶疾。
Sam察觉到自己到底对Dean是怎么想的的时候到并没有特别慌张，他选修过心理学的课，觉得这也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没有母亲，从小Dean抚养他长大，只不过是稍微错位的恋母情结，他亲手杀死过狼人和变形怪，他的母亲被恶魔烧死在天花板上，他能预知，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会让他惊慌失措了。
况且他的反应又有什么重要呢？这样的感情注定不得善终，没有结果的事就不要浪费时间去做，John从小就这么教育他们。虽然他一直觉的John的所作所为和他的话正相反，Sam觉得他只是追着一个幻觉，他永远也找不到杀了Mary的那个恶魔。
当然最后他还是报了仇，搭上了自己的命，还有Sam和Dean的一生，得失孰轻孰重，Sam身处其中也不好评判。那些都先搁下不说，现在要谈的是他对Dean的那种病态的迷恋。他并不太在乎，也不觉得Dean会发现，Dean心里的他一直都是那个有点婴儿肥的小Sammy，就算是他天天和Dean挤到一张床上睡觉并且把一条腿塞到Dean的两腿之间，Dean也只会觉得他是个娘娘腔，而不会发现他爱他。
何况他当然不会干出那些事，Winchester们之间的相处总是有点疏离感的，而这对于Sam来说正合适。他爱Dean，这么多年来一直爱他，不情愿地，挣扎地，隐晦地，困兽一样地爱着他。他爱的太长太久了，这爱意都变得和Sam·Winchester的人生一样干枯而苦涩，和他被污染的血液一起在他的四肢百骸奔流着，而他不愿说，也不能说。
他在阴影下爱着Dean，这爱像故事里炉中掩埋锡兵的灰烬里最后的暗红色火星，滚烫又悲伤地在他胸口烧灼了这许多年。说出来吧，说出来吧，他心底有什么在呐喊着，但是不行，不行，他不能说，他只能沉默地看着。Dean对此全盘参与又全然不知，Dean是清白的罪魁，而Sam对太多的人隐瞒过太多的事，他说过的谎言比真话还要多，再多隐藏一份爱意，也并不会更难。
而正如Sam所预料Dean从来都没有察觉，Dean只是留在他身边，对他大笑或者发火，对他恶作剧，看着他，用迫切又满足的目光，用看这世上最后的亲人的目光，迁就他，保护他，被他伤害，看他离开，等他回来。一次又一次，从未落空过。
他和Dean太不一样了，注定在很多选择上都有分歧，他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们一直绑在一起，现在回头想想，除了血缘和宿命，也许还有别的什么。也许只是责任感，也许是差强人意的信任，也许是惯性。
也许，他怀着侥幸心理那么多次地想到，也许Dean察觉了，也许Dean不在乎，也许Dean也爱他，也没有说。
而这个可能却更令人难过。
<3>
他在路上停了下来，载了一对搭便车的情侣。
Sam不常做这种事，他已经用自己的几乎全部精力来帮助别人了，不想连最后的私人空间都被打扰，更何况他车里的那些东西还是不要让人发现为好。而这次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停下来，两个陌生人也没什么不一样，大概只能归于一时冲动。
两个人上车之后照例与他攀谈，而他只是冷淡地回答几句，那两个人也就知趣地闭了嘴。他从照后镜里看见两人年轻的脸，热恋中的眼睛，觉得又羡慕又凄凉。Sam打开了车里的播放器，他开的并不是Impala，Impala会让他想起Dean。歌稍微缓和了气氛，不是Dean喜欢的齐柏林飞艇，齐柏林飞艇会让他想起Dean，什么都让他想起Dean，什么都让他想起他失去Dean。
D'you know?
For you I bleedmyself dry.
For you I bleedmyself d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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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曾在酒吧坐在Dean身边，看对方同时与数名女性游刃有余地周旋。Dean有种天赋，他能让人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虽然他偶尔在受害者家里表现欠佳，但是就像Dean自己说的一样，He’s Adorable.
而这除了一张漂亮的脸之外，当然还需要些别的来加成。
他想Dean的这天赋大概是来自Mary，因为无论是John还是他自己本性都生冷坚硬，就算Dean说他的狗狗眼有多有杀伤力也不行。Sam知道自己可以变得十分残忍，不择手段，就和他拼命逃开的父亲一样。多年之后转念一想，他当年连夜逃离的并不只是那种生活，还有越来越像John的自己。
也许从他那一次逃离开始，他就再也没有真正地回到过Dean的身边。他只是在Dean身边给自己留出一个座位，而他不停地离开，不停地回来，那都与第一次不一样了，Dean曾经挽留过他，而那之后Dean依然爱他，但是他不会再挽留他了。
Sam总是感到浓浓的格格不入感，他对正常生活有多渴望这种格格不入感就有多强烈，Sam想自己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应该明白他已经被培养成一个猎人，已经形成的人格不能毁掉重来，狼是不能和狗共同生活的，他没有安全感，他知道黑暗中有什么，他看见过血与火的眼睛不能再长久地注视着儿童地板和家庭除虫手册。而他像一个顽劣的儿童一样，不停地伸出手索取不属于他的东西，甚至把已经拥有的东西都丢掉，最终只落得两手空空，一无所有，连嚎啕大哭都不值得同情。
比起他，也许Dean更适合家庭，Dean的心是柔软而陈旧的天鹅绒红，Dean喜欢孩子和修理，Dean能让周围的人都被吸引，Dean从来都是他们两个中更擅长照顾人的那一个。而Dean也是个猎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因此会失去什么，他什么都不要，他只是看着Sam不停地向着那些他不可能拥有的海市蜃楼一头撞去，放纵他，让他走，让他在一片虚无中头破血流，最后看着他满怀着怒气和悲哀回来，不动声色地给他包扎，接受他无端的指责。
Sam想Dean可能是他们之间更聪明的那个。
他当年一直以为虽然他爱着Dean，但是Dean是他不正常的生活里最主要的一部分，他的爱是从这种病态的生活中衍生出来的。而等有一天他从这荆棘丛中挣扎出去，他就能放下Dean，他就能不再爱他，这也许会花上他几个月，几年，十几年，但是终究有一天他会放下Dean的。他会投入正常的美国家庭生活中去，他会爱上别人，他会有自己的孩子，他会教他们游泳和单车，而不是射击和千术。
Dean去炼狱的那段日子他以为自己终于有了机会，这让他的余生都充满了辛辣的悔恨。他最后依然选择了Dean，他用了和Amelia在一起的一整年来遗忘Dean，他失败了，而Dean用一周让他放弃了Amelia。Dean是会留在人视网膜上的映像，他在灰烬和污泥中也那么明亮，他是太阳，别人在他旁边都只是黯淡的一隅，他不能不注视着他，他不能不继续爱他。Sam太贪婪了，他想要其他人，他想要朋友，他想要ApplePie的生活，那部分的他还是当年那个十二岁的孩子，在他心底哭泣着，呼喊着，但是他又太专一了，如果一定要选择的话，他无法说服自己放弃Dean，他总会选择Dean，千千万万次。他用这个来与自己的愧疚感抵消，说服自己并没有放弃过Dean。
他放弃过，他放弃过太多次了。
而他没有想过Dean并不会一直站在那里等他回来，他没有想过有一天Dean会厌倦，会离开他，而他失去自己长久以来的圆心，终于变得彻底孤身一人。Dean很好，Dean一直陪着他，但是Dean不够，Dean远远不够，他当年想。
Dean并不是不够，Dean对于他来说太奢侈了。
<4>
他最终还是回到了Kansas，他这几年来都尽量避开这个地方，Sam知道这样做并没有什么意义，看见并不会让他想到的更多，而无视也不会让他更好过。也许他只是对这片土地心怀愧疚与畏惧，他觉得Dean就在这里，站在整个国家的中心，无论他去往哪个方向，Dean都看着他，用莫测的眼光无声地谴责着他，让他的背脊烧灼，让他的头颅沉重。
这只是他的臆想，Dean早就不再看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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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在孤身一人后开始想念和Dean在一起的日子，他开始不可自拔地回忆起每一个细节，想从这些琐碎的点滴中拼凑出一个更完整的Dean，而他不能，Dean开始变的模糊，人在死去之后还有一场死亡，他们会被人逐渐的遗忘。Sam知道自己至少不会遗忘Dean，但是他无法阻止自己脑中的细节在流失，当年他可以转过头问他身边的人当时的情景，而现在他只能自己一个人回忆。
Sam想起那些好时光，在Dean离开以后他突然多了不少好时光，因为他终于发现人生可以更糟。
他和Dean去过大峡谷，就在Dean下地狱之前，那时候还是夏天，天气非常好，Dean一整天都特别高兴。他的眼睛像湖水一样绿，孩子一样的神色，死亡的阴影没有困扰他分毫，他只是单纯地快活着，对看到的各种东西发出俏皮的点评，吹着Hey Jude调子的口哨，紧张又跃跃欲试地到处张望。Sam看着他，像看到一个美梦一样，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那样的Dean太少见了，让Sam的胸腔深处都腾起蝴蝶，他不能自拔地沉浸在和Dean微小的肢体接触中，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在第一次约会中所做的一样。而Dean毫无察觉，那些蝴蝶落在他肩上，又缓慢地变成枯叶死去了。
然后他们又去了拉斯维加斯，那一阵子他们手头正宽裕，两个人都醉成一滩，Dean忙着和遇到的每一个顺眼的女性搭讪，而Sam全心全意地看着Dean。所有人都以为他看着他轻佻的爱人，有些人对他投来同情的目光，而他视而不见，和大部分人不同，在这方面他真是太容易满足了。
后来发生了些小小的戏剧性事件，Dean勾上了一对火辣的女同性恋，她们都以为Sam和Dean是一对，而Dean太醉了也无暇反驳，她们也醉着，对他和Dean笑着，把他们拉进她们的车里，Sam应该阻止他们的，可惜酒精已经让他只剩下一点点道德观了。她们和他们大声地说笑，和他们接吻，最后她们把车开到了教堂，跳下车，抓着他们与她们一起去结婚，推搡着他们，催促着，而Dean只是看着他，用调侃又亲密的眼神，对他笑着，大声地喊他Sammy，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他无法拒绝那样的Dean，没人能拒绝，Sam想自己当时一定是傻笑着，颤抖地签下字，烟花在他眼睑后面炸开，LoveyouDeanloveyouso，字句在他舌尖翻滚着，而Sam并没有说出来，他只是醉了，他并没有发疯。
他们最后用一对假身份结了婚，第二天两个人都带着地狱般的头痛与口气醒来，默契地对这件事绝口不提，只是Dean稍微抱怨了一句又浪费了两个假身份。
而Sam留下了他们两个那张虚假的结婚证明，那是他一夜的美梦，他一直都小心地保存着，把它藏在除了他自己没人会找到的地方。即使看到它让他双眼刺痛。当年他看见它的时候看到的是他糟糕的生活，而现在他看见它的时候他看见的是他糟糕的自己。
还有Dean，他看见Dean，他看见被他毫无理由地爱着的Dean，他看见被他以各种理由伤害的Dean，他以为自己得不到，因此从来都没珍惜过。
<5>
Sam抱着花站在墓碑前，他看着大理石上光滑而冰冷的Dean·Winchester，他已经看过那么多遍，但是眼睛依然发热。
Dean死去的时候Sam没有在他的身边，他甚至是从别的猎人嘴里知道这个消息的，Dean在那之前已经离开了他，离开了文人的据点，跟着Crowley一起去猎杀Abbadon，这成了他最后一场狩猎。如果Dean不想被人找到就没人能找到他，如果Dean想做一件事就没人能阻止他，Sam早就知道Dean是这样的人，而直到Dean死去他才意识得尤为深刻。
他猜想他那句“No，I wouldn’t”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还记得他说出这句话时Dean的眼神，Dean看着他好像他把一柄烧红的利刃捅进他的胸口，Sam之前也见过那个眼神，在他说他要去斯坦福的时候。
而他想收回那句话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当然会，他愿意付出一切把Dean带回来，而他只是失去了那么做的立场。Sam想自己从一开始就没争取过留在Dean身边的资格，到最后孤独终老也不必太难过。他的大半生都消磨在颠沛之中，却都不敢多看唯一的旅伴一眼。他愿意为Dean死去，却没能让Dean活下来，期待Dean埋骨于自己的墓碑旁，却不能也不敢把名讳留于Dean的墓碑上。
他们为亲密而生，又因为彼此而重归生疏。生亦孤独，死亦孤独。
Sam蹲下身，把满捧的玫瑰放在墓碑前，他想起抱着玫瑰的Dean，想起他绿色的眼睛，像落进玫瑰里的绿色星星；他想起在大峡谷的Dean，那么快活地看着他，好像在他身上看到全世界；他想起拉斯维加斯的Dean，喝醉的Dean，眼睛湿润的明亮着，叫他Sammy，对他傻笑，怕他走丢一样抓牢他的手腕，从不离开他。相比之下他对Dean的爱意那么自私而肤浅，那不是爱，Sam苦涩地想，那是他用来同情自己的借口，那只是他自以为然的一厢情愿。
他凝视着眼前黑色的石碑，觉得Dean就在那里看着他。而Sam无法与他对视，终究只是移开了目光，像多年前他做过的那样。
晴日里突然落起雪，Sam在Dean的墓前伫立良久，直到泪落下来，直到白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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