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白树

哦你可爱的山楂树,你为何要发愁

【井白】与云齐(五)

稍微更一个过渡章,我只想他俩人讲话,一发展剧情就揪掉头发,唉

这个tag底下来了太多太太了,文都太好吃了,我天天吃得像个孩子,我股看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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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得给师兄他们送个信回去,又得弄两匹马。”井柏然道,此地虽然已经不是燕王的封地,只是还是离溧城太近,他们两个下了山来,不敢在官道上多做停留,正急匆匆往芒城赶去。“趁他们还没发现我们的踪迹,还是先多赶些路,现在午时刚过,我们手脚麻利些,先置备一些补给,再赶在酉时关城门之前打东门出城去,连夜取商道上梁城。”

白敬亭听了要连夜赶路,哭丧着脸,可是也没说什么,井柏然看出他心中所想,就笑道,“你也不用撅嘴,等我们买了马,我把你绑在马上,保证你摔不下来,它跟着我的马走,你睡便是了。”

“这法子不错,”白敬亭道,“只是你要是绑得太紧,我怕夜半有追兵追上来,我还没醒过来,就成了刀下亡魂。”

“说什么晦气话,”井柏然在他的头顶打了一记,“师兄在这,你能出什么事?他们官府衙门里养的一些个酒囊饭袋,便是十骑百骑,又能奈你师兄何?”他这话半真半假,说得像是玩笑,他自己心里倒当真是这么想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师兄,你也不要太托大。”白敬亭很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道,“小心他们知道你的弱点,放蛇咬你。”他一边这么说,一边拿他凉凉的手指头去摸井柏然的后颈,被后者一把扯住,在手心上拍了一下。

“你要是不说,也没人知道我这弱点。这么说来,我的弱点就只是你了。”他语气严肃,好像当真有这么回事似的,“我可不得把你藏起来?”

“那要是没了我,师兄就是天下无敌了。”白敬亭笑道,“多威风!”

“天下无敌有什么意思?师兄还是得把你带在身边,不怕人偷,只怕人惦记。”井柏然顺着他说,倒是越说越不着调了,“你不愿意绑在马上,我还有个更稳妥舒适的法子,只是马恐怕要辛苦一点,就是我们俩同乘一骑,我坐在后面搂着你,你就是睡到梁城,我也保证你掉不下去。”

“那我俩这一路少说要累死五六匹马,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还是少睡一些为妙。”白敬亭道。眼看着芒城的城门已经近在眼前了,两人赶紧整衣肃冠,彼此看了看,确定绝认不出原本面貌,才往城门去了。这一关倒算是顺风顺水,他二人顺利进了城门,心下才松一口气复又提起,知道一刻也松懈不得,就赶紧先往马市去了。

芒城不比先前的溧城繁华,马匹也大多都是寻常货色,象龙步景一应皆无,两人挑挑拣拣,最后也只挑出一白一红两匹脚力稍稍好些的,白敬亭摸着红马的马鬃,叹口气道,“我可能还比它跑得快些。”

“这世上能赛过你的东西又有多少?我们小时候学射箭,你总在小师弟的箭碰到靶子之前就把他的箭抓住了,气得他直结巴。”井柏然道,这两匹马看着脾气都颇为温顺,鞍辔齐全,马主人连连夸他们两位眼光独到,挑中两匹良驹,恭恭敬敬地把他们送了出去。“能追得上你那便是千里马了,我们赶路要紧,总不能随着你的性子一路腾云驾雾过去,我轻功差劲,可不比你,能飞上几天脚不沾地。”

白敬亭别的功夫都平平,唯独轻功已臻化境,身法又轻又快,能于无一物之处借力,远远看去真如御风而行一般,别人夸他功夫优美好看,他自己倒是不觉得,从小到大尽用来躲避师兄和戏弄师弟,简直是暴殄天物。

“师兄追了我这么多年,看来是马齿徒增,脚力倒也没有见长。”白敬亭玩笑道,“可见是满腔浊气,身子拙重。”

“我若不烟火气一点坠着你,你早成了仙人,飞上天去了。”井柏然横他一眼,找了个僻静地方,含住指节打了个呼哨,不消片刻便见一只灰隼破空而来,盘旋而落,稳稳地落在他的肩膀上,两匹马被它惊了一下,在原地直打转。

“愁胡还跟着你?”白敬亭看着那隼惊奇地问道,伸出手去摸它的头,这凶禽却对他亲切,闭上了眼睛任他抚摸,“我可有好久没见过它了。”

“你也有好久没见过我了,怎么不说?”井柏然抢白他道,把一大早就写好了的纸条塞进愁胡脚爪上的小竹筒里去,纸上尽是些暗语,写的是四日之后梁城相聚,只有他们同门兄弟之间能解,别人就算是截住了这信,也只当是些鬼画符。

“这下若那边真是圈套,好歹也有个照应。”井柏然手腕一抖,愁胡已经飞了出去,转瞬间就成了天边一个小点,看不见了。

“哎呀,你没记得写上,可别让三师兄来。”白敬亭想了想,突然拍手叫到,“叫咱们的龙王爷在山门里面守着,别出来乱晃。马上就到了秋收时候,他跑出来,怕这一带今年便没有收成。”

“我们俩如今还有心思开玩笑。”井柏然叹道,“还是快点动身上路才是,我这心总是悬着,觉得像是要出什么事情。”

“这么大的事都已经出了,还能再出什么事?无非是你我人头四日之后还在不在项上就是了。”白敬亭真诚道,“别的都且先不说,我们还是先去备些吃的,哪怕是黄泉路,总也得做个饱死鬼。”

井柏然懒得理他,牵着马自顾自走了,白敬亭赶紧跟上去,井柏然叱他,“马呢!”他又如梦方醒一般回头去牵马,笨手笨脚地不得其法,红马不知道怎么突然发起了脾气,赖在原地不肯走。白敬亭使出浑身解数,对方还是兀自不动,一人一马相对生气,井柏然远远地看了好笑,又走回来,装着皱眉问他,“你又耍什么脾气?”

“是它的脾气,哪里是我的脾气?”白敬亭气道,“这马好像你一样烦人,不知道怎么就不走了,我们离马市还近,不如就去换上一匹,省得它在性命攸关的时候又耍脾气,把我掀下去送死。”

“这马是要被你骑的,怎么能像我一样?反过来还差不多。”井柏然慢悠悠地说,白敬亭一下子还没听出来他弦外之音,莫名其妙地瞧他,直到井柏然自己先破了功笑起来才反应过来,脸上腾地着了火,抬手便要揍他,被他眼疾手快地把手腕子握住了,“你要是说它像我,就去对它说几句好话,它自然就跟你走了。”

白敬亭自然不信他的话,但是还是别别扭扭地凑到马耳朵旁边去说了几句,没想到红马竟然像能通人言似的,甩了甩尾巴去蹭他的面颊,跟着他慢吞吞地走起来了。

白敬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马一眼,井柏然也没想到居然奏效,咳了一声道,“赶紧走吧,还得找东西填祖宗你的肚子。”他知道师弟肯定正装了一肚子的话要编排他,赶忙回身便走。白敬亭在他身后牵着马笑道,“师兄,你什么时候还有了这样的本事?要是没当上武林盟主,当个伯乐养家糊口也是好的。”

“这哪是我的本事,这是你的本事。”井柏然道,“可见你魅力之大,连畜生尚不放过,让师兄怎么放心得下?我要是当了武林盟主,第一件事就把你锁进山门里,再不许出来见人。”

两人嘴上互相不放,不过心里各有千秋,草草准备之后便上马出城,上了商道。此时天色已晚,一轮残阳将颓未颓,井柏然扭头向白敬亭看去,见对方神情凝重,以为他是担心追兵,便柔声安慰道,“你暂且不去想那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只管往梁城去就是了。”

白敬亭听了他的话,只是摇了摇头,避开井柏然的眼神道,“师兄,我们还是再快些吧,我听说燕王府上饲喂了非狼非犬的恶兽,专用来搜捕犯人,你我哪怕易容改装,只怕也于事无补,还是加紧赶路为妙。”说着一夹马腹便冲了出去。

井柏然看他背影,愈发觉得他从昨日起便心事重重,仿佛有事瞒他,他们师兄弟几个自幼一起长大,彼此最为知根知底,他心知对方肯定藏了什么东西,但是还是按捺住了,想等着眼下事平息再问也不迟。两人纵马疾驰,将芒城远远地甩在身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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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敬亭只觉得眼皮沉重,身子从马上直往下滑,此时已经是四更天,万籁俱静,只有他们两个的马蹄起落,这夜又无星无月,一片泼墨天地,他本来入了夜就看不清路,全靠井柏然帮他牵着马缰。他在马上点头如捣蒜,井柏然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在他差点就要仰过去的时候像提仔猫似的把他轻轻巧巧地提到了白马上,放在了自己身前。

白敬亭被这么一吓,倒是醒了,扣着井柏然的手臂道,“你干嘛?”

“你眼看着就要从马上摔下来了。”井柏然苦笑道,伸手按着他的额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也是昨日早上你起得太早,且靠着我闭一闭眼睛。”

“那可要把白义累死。”白敬亭嘟哝道,可是身子不停使唤,往井柏然的怀里一靠就分不开了。他们俩按着毛色给马取了名字,虽说不是什么大宛良驹,名字起得倒气派,白为白义红为赤骥。

“马市老板说了,这两匹马都能驮三石的重物日行百里,你这倒不用担心。”井柏然道,“天亮了我们就找个地方歇脚,我会找些上好的草料喂马,不会亏待了它们。”

白敬亭含含混混地应他一句,眼看着已经睡着了。井柏然一手把他环在怀里,一手握着两根马缰赶路。他手按在白敬亭肋下,突然摸到一块四四方方的东西,像是块腰牌,他不记得白敬亭身上有过这种东西,随口问道,“师弟,你怀里揣着什么?”

“是你的……”他想是困极了,话从舌尖溜出来又被咬去一半,井柏然凑到他嘴边也只听得三个字,只道是自己的那块牙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他摸了去,就也不再问,继续向前赶路。

他们俩又走了一更天,眼看着天际已经隐隐泛出白色,白敬亭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坐直身体,转头去看身后的井柏然,对方眉头紧皱,对他唯一颔首道,“来了。”

对方比他们想得要快上许多,从一点微不可闻的响动从身后迅速追来,马蹄声与犬吠声交织在一处,眼见是离他们越来越近了。白敬亭跃回自己的马背,侧耳听了听道,“后面至少有十几人,他们马比我们快,看来是必有一战了。”

井柏然不以为意道,“也好,先来探探他们的底。”

不消片刻身后追兵便已经出现在视野里,他们两人干脆调转马头迎上前去,只见来人俱是一身黑衣,秩序井然,没有旗号,见到他们也不言语,迅速变换了阵型,最前头几人拔剑出鞘,后面人取下背上劲弓,向他们拉弓便射。队伍中有四五条几乎和马差不多高大的丑陋野兽,双眼莹绿如鬼火,皮毛光亮,獠牙森然,口涎一直拖到地上,见到他们两个放声吠叫起来。白义和赤骥看到这些妖魔似的恶犬,立刻哀鸣起来,不敢再上前。

“是兵。”井柏然看了一眼便嗤道,他挡在白敬亭身前,拔剑在手,轻轻巧巧地就把几支泛着蓝光的长箭拨了干净,“区区几个杂碎,不足挂齿。你先继续往前赶路,我立刻跟上。”说着在赤骥的后臀上拍了一记,自己一踩马背便朝着阵心去了。

白敬亭还来不及阻拦,井柏然已经卷进了敌阵,他剑如龙吟,身形一动间已有三四个黑衣人跌下马去,被后面人的马蹄踏碎了胸骨,白敬亭鲜少看见他师兄真正和人交手,这次一看,功夫倒是又精进了不少,便也放下心来,提起缰绳向前奔去。这几个黑衣人武功路数并非江湖人,而是上阵杀敌的招式,在井柏然手下根本走不过两三个来回,几条狗看到主人倒毙,不管不顾,只往前追白敬亭和两匹马,不想井柏然衣袖一扫,从地上卷起一把石子激射而出,几条恶犬立刻脑浆迸裂,死在地上。

黑衣人没想到井柏然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一时人仰马翻,自乱了阵脚,只见他剑光往处白练一线,瞬间就死了七七八八,只留下一个活口。他本来想要讯问一番,猛然间看见那人伸手向怀中掏去,井柏然暗叫不好,飞身上前去挑对方的手腕,只是已经晚了,那人手中扣着一枚信号飞箭,已经放上了天,于空中一声炸响,绽出一朵金色燕子来。再看那人,已经横剑自刎,没有气息了。

他心中跌足,只是也没有办法,只能把尸体搜查了一通,一无所获。又把剩下的几匹马牵来,撕下自己的衣襟,裹在马蹄上,让它们往不同的方向去了,自己运起轻功,往前去追白敬亭。

“师兄,你可有受伤吗?”白敬亭等他赶上,立刻关切地问道,

“你也太小看你师兄了,”井柏然道,“不过几个普通士兵,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让他们放了一枚飞箭出去,后面想是还有更多追兵,不过若只是这种程度,倒也不足挂齿。”

“那飞燕令我见过,”白敬亭摇头道,“说是近两年的一伙杀手,无名无姓,很有靠山,专门干些收钱拿命的买卖,见了这信号便来取人性命,也犯下了几桩大案。但是我没想到竟然就是燕王豢养的走狗。这帮人行事狠毒,要是被他们追上,只怕不好办。”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事?”井柏然奇道,“你这两年倒是和我行走了不一样的江湖了。”

“这帮人杀的都是官员商人,和武林中人倒没有什么瓜葛,你没听说过也不奇怪。”白敬亭说,他看了看井柏然少了一块的衣襟下摆,便问他,“你被狗扯着衣服了?”

“什么话,我把衣襟包了几匹马的马蹄,让它们四散去了,他们要是再牵狗来,也能耽搁一阵。”井柏然道,“不过听你这么说,接下来可能就不只是几个杂兵的事了,这几个人恐怕只是来送死,探探我们的深浅。”

白敬亭点头称是,“若是这帮人,那我们今后几日得事事谨慎。我们对这帮人形貌一无所知,他们又是出了名的行踪诡秘,现在是敌暗我明,我们还是能赶路则赶路,少和人打交道。”

“我本来打算白天歇息,夜里挑些小路,不过现在看来反倒是白天走大路好些,他们本来是见不得光的人,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敢太过轻举妄动。”井柏然道,“我们再赶一日的路,不消傍晚便能到前面容城,到时候找地方歇脚,再做打算。”

此时天已大亮,不多时之前的尸体就会被人发现,两人加快了脚步,继续往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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