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白树

哦你可爱的山楂树,你为何要发愁

【井白衍生】于膏肓(二)

配对:王灿/陆之昂(井柏然《等风来》/白敬亭《夏至未至》角色衍生)

分级:PG

警告:不健康向上的爱情观。


王大公子就是垃圾,洗不白的。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

陆之昂梦见王灿了。

他梦见他们还在日本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去赏樱花,陆之昂第一次在异国他乡看见樱花,看什么都新鲜,看到什么都得问两句,王灿坐在他旁边,大部分的问题都能答出来,其余的一听就是瞎编,但是他也相信,只要是王灿嘴里说出来的,他都觉得好,都觉得对,是愚蠢而可爱的热恋中人。

“明年咱们还来吧。”陆之昂很向往地说,他想了想,觉得光是预约上一年还不够,“还有后年,还有再往后,等我毕业的时候,我们俩开着车,从南往北去,把全日本的樱花从开看到谢。”

王灿没有回答他,只是摸摸他的头发,对他笑了笑,陆之昂就当他答应了。

这是一个很好,很温柔的梦,陆之昂很久没在这样的梦里见过王灿了,所以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点恍惚,梦境尚存视觉残留,王灿的手好像还在他的头上,樱花也都还没有落,开得很热闹。

“你醒了?”他右边传来声音,陆之昂迷迷糊糊地一回头,王灿的确就坐在他旁边,估计自己刚才就是靠在他身上睡的。他身上还盖着对方的外套,有一股很淡的古龙水味,陆之昂脑子里面立刻像条件反射似的跳出来牌子,王灿用惯了什么东西就很少会换,除了他身边的人。

他有点傻地看了王灿一会,像还没从梦里回过神来,捏着衣角开口问,“你在这啊?”

王灿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们还在高速上呢,我还能哪儿去?”他没等陆之昂回答,又说,“你热不热?我怕你睡着了着凉,把空调调高了点。”

陆之昂摇了摇头说,“不热。”抱着衣服往王灿肩膀上靠了靠,然后像是猛然惊醒似的弹了起来,又缩到另一个角落去,抬头看着王灿,“我们到哪了?”

王灿看着他觉得好笑,心想这回是醒透了。“没到呢,还得两个小时,你再睡会吧,醒了就到家了。”

陆之昂又摇头,不知道是真的不困还是只是想和王灿对着干,他下意识地想要摸出手机来玩,手往兜里一伸,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没电,又不好意思开口问王灿有没有充电的东西,只能抱着王灿的衣服发呆,无意识地把脸藏进衣领后面去,手指头也缩进袖子里,车上在放一些午夜电台的口水歌,陆之昂坐了一会就又困了,眼皮上下打架,直往车窗上靠。

王灿一点也不困,他不错眼珠地盯着陆之昂,觉得有意思极了。他看了一会就不甘心只是在旁边看着,伸出手去攥陆之昂的手。陆之昂努力把眼皮撑开,把手往回缩。

“你干嘛?”他皱着眉头看王灿,语气很警惕。

“摸摸你手冷不冷。”王灿面不改色地说,不由分说地把陆之昂的手握住了,“你自己不知道冷暖,一年四季穿破洞裤子。”

陆之昂想甩开他的手,他眼睛还有点肿,在黑暗中很不耐烦地眯着,“我长记性了。”

王灿没跟他纠缠,让陆之昂很轻易地把手抽走了。“那边冷,你躺在我腿上吧。”他没继续在那个话题上纠结下去,立刻改了个方向。

陆之昂不动。

“你刚才都靠着我睡了好大一通了,现在跟我端什么?你放心,我不用你还。”王灿眉头皱了起来,听起来有点不耐烦了,“你爱靠不靠吧。”

陆之昂还是没动,看着王灿的眼神像是王灿能把他拐卖了似的,王灿啧了一声,手一伸,像拎猫崽子似的就把他的后颈捏住,把他按在自己大腿上,陆之昂立刻像落水似的扑腾起来,王灿手上一点也不客气地用上了力,把他都捏疼了,如果再狠一点,就会出印子。

“你再乱动,我就亲你。”他往下压着陆之昂的脖子,低头凑到他耳边说,姿态隐秘不过声音不小,司机也听得见。

陆之昂立刻不挣扎了,像是被捏住了命门。王灿知道对方心中想必在骂自己臭流氓,不过再怎么样陆之昂也不可能在这高速上下车走回家去。而且陆之昂是个很要面子的人,王灿当着司机的面什么话都敢说,甚至让他就在这车上把陆之昂办了他也没有什么心理压力,陆之昂不一样,他只敢在课堂上睡觉,搞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说到底还是个好孩子,脸皮薄,活该被王灿欺负。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如果真的把陆之昂惹急了,回去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哄好,刚才他全是靠突然袭击给陆之昂来了个措手不及,等到陆之昂回到家重整了旗鼓,他的路还长着呢。

“你也不要生气。”王灿又去揉陆之昂被他捏了的那一块,陆之昂浑身都紧绷着,像是在受刑,王灿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把人拉起来,“怪我怪我,我是混蛋,大腿不行,肩膀总行了吧?我什么都不干,我们谁都不能少块肉。”

“你不靠我也不亲你。”他又补充道,像是做出很大的让步似的。

陆之昂像被点了穴似的僵硬了一会,又缩回到靠近车窗的地方去了。

王灿这回没再去劝他,只是给他扯了扯衣服,让自己的外套把他盖得更严实一点。两个人沉默地坐了一会,陆之昂又快要睡着了,王灿给司机递了个眼色,让他把空调调低点,陆之昂觉得冷,不自觉地往王灿身边歪,王灿没动,看着窗户外面笑。

陆之昂第二次是冻醒的,而且仍然靠在王灿的肩膀上,他还没动,王灿先开口了,“我可没动你啊,你自己靠过来的。”

陆之昂满脸发烫,连手脚冰冷都忘了,想要赶紧从王灿身上起来,可是王灿这回不准备放他走了,胳膊一伸就把他圈住,“靠都靠了,就多靠一会吧,我又不问你收费。”陆之昂还没回答,王灿又凑过去,贴着他的额头问,“宝宝,这回是你过来靠着我,那让我亲一下好不好?”

明明是很轻浮的话,但是从王灿嘴里讲出来,莫名其妙就变得很动听,陆之昂怔了一秒,就在这一秒的时间里,王灿的亲吻已经落下来了,在他的脸颊上很轻地碰了一下,然后很干脆地退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陆之昂很绝望地想,他怎么总有办法?

王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知道空调的温度的确有点低,他自己也觉得冷,就把温度又调回去,至于暖和起来陆之昂是不是就不愿意再靠着他了,他不太在乎,总有别的让陆之昂再听话的办法,他总有办法,尤其是对着陆之昂。

+++

陆之昂才来日本就赶上过生日,他孤身一人来到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只有王灿陪他,定了餐厅说带他去吃饭,陆之昂自己觉得很不好意思,王灿倒一点也不觉得,早早开车来陆之昂公寓楼下接他,穿得光鲜漂亮,像要去走红毯,靠着车门给陆之昂打电话,陆之昂攥着手机,从阳台上探头出来,王灿就在楼下笑容灿烂地冲他挥手。

陆之昂心想,本公子过生日,这哥怎么穿这么好看?立刻又有点焦躁,让王灿等等他,把自己的衣柜翻得乱七八糟的,床上衣服裤子分列两排,如同一局举棋难定的连连看。陆之昂揪着自己的头发看了看,又觉得没有什么区别,他打扮傅小司的时候雷厉风行,打扮自己反而不行,最后潦潦草草地挑了两件,奔下楼去了,他住在三楼,电梯也懒得等,扯着防火梯的扶手一步跨两个台阶,像一阵很年轻的风,公寓被他乱七八糟地抛诸脑后,每一步都踩得很轻快。

公寓也是王灿帮他收拾的,陆之昂隐隐约约觉得这样不太好,但是之后对方又大大咧咧地搂着他的脖子去了超市,半哄半骗地让陆之昂给他做了顿饭,陆之昂就觉得也算两清了。他从小被众星捧月一般长大,惯于接受他人的喜欢与好意,觉得只要圈定在可以还清的范围内就没有什么,相比傅小司的油盐不进,自己这种照单全收反而更温柔一些。至于王灿本人,他有那么一点控制狂倾向,他想追陆之昂,就先得把陆之昂从头到尾摸个透彻,现在他连对方的冰箱里哪一格放着什么都知道了,就觉得很有底气。

陆之昂从公寓里一脑袋扎进温暖的夜风里,微微有一点喘,入夏之后白昼长,天还没有黑透,王灿靠在车门上百无聊赖地玩手机,正借住落日最后一点点暖色,在黑与蓝的光影里给人一种神色温柔的错觉,蝉鸣声吵极了,简直可以说是震耳欲聋,而陆之昂不是写生的女孩子,只是个饿扁了肚子的寿星,无暇欣赏王灿画报一般的潇洒,三步并作两步迈到他面前,叫了一声哥。

王灿抬眼看他,眼睛亮了一下,把手机收起来,站直了,又上下扫了他几眼。

“我怎么了?”陆之昂在他的眼光里有点局促地低下头看自己,他穿了件粉色的衬衫,显得皮肤格外白,而且看起来年龄更小了,“不合适?”

王灿摇摇头,“特别帅。”他其实想说可爱,但是估计陆之昂不会喜欢听。

陆之昂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王灿好像的确不吝于夸奖,在这几天里已经把他从上到下夸了个遍,他认定这是对方的个性使然,就也笑嘻嘻地回答了一句,“你也不错。”

“底子在这,穿个麻袋还是帅的。”王灿下巴一抬,很不客气地自吹自擂道。他给陆之昂拉开后座的车门,“上车吧寿星。”生日快乐已经说过了,王灿是今年第一个祝他生日快乐的人,东九区零点准时致电问候,比傅小司还早二十秒,直接通知他今天要来接他出去,占住线让傅小司等了五分钟。

陆之昂坐在副驾驶上,很感慨地说,“我都十八岁了,不应该过生日了。”

“什么话,十八岁怎么就不能过生日了?”王灿目不斜视地开车,但是陆之昂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接得上,比傅小司真是强一百倍,陆之昂在心里感叹道,他的白内障好友,就算是陆之昂揪着他的两只耳朵对他讲话,对方只要不想回答他,还是不会赏他一个表情,只会给他一个拳头。

“成年人就不应该过生日了,”陆之昂说,“生日是小孩和老人的,十八岁之前,六十岁之后。”

“十八岁这个生日,还是要过的。”王灿从照后镜里看他一眼说,“你成年了,有很多以前不能做的事,现在都可以做了,以前没必要知道的事情,现在开始也都应该知道。”

“我也没什么没做过的,”陆之昂煞有介事地伸出手指头,“抽烟喝酒打架烫头,样样都干过了。”

王灿脸上带了点笑容,“是是是,你特成熟。”陆之昂知道对方是在嘲笑他,也不反驳,自顾自往下说,“我人生阅历还是挺丰富的。”

“就是没搞过对象。”陆之昂想了想又说,“是得提上日程。”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陆之昂又隐隐想起立夏,但是和一年前区别很大了,那一点点喜欢磨损得很快,现在想起,好像是在回忆一场很久远的电影。他看着车窗外的霓虹灯牌,陆之昂日语一般,没法全看懂,只有在这种满眼异国文字的时刻,身在异乡这件事才终于有了实感。

“你想找什么样的?”王灿不动声色地问,陆之昂仰起头想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到最后憋出一句,“投缘吧……”

这回王灿真的笑出了声。

陆之昂觉得尊严受到了挑战,同时也的确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回答得非常小孩子气,不像是一个成年人,低下头不说话了。王灿瞥了他一眼,开口道,“礼物在后座上。”

陆之昂愣了一下,“啊?”

“给你的生日礼物,”王灿很耐心地又说了一遍,“在后座上,那个纸口袋,打开看看。”

陆之昂立刻回头去看,车里没有开灯,他只能看到是个白色的购物袋,看不清袋子上的logo,伸出手去够,半个肩膀热热地压在王灿的肩膀上,等到终于拿到手看清了购物袋,立刻睁大了眼睛。

是很贵的一个手表的牌子,陆之昂家境很好,向来对金钱之类的没什么概念,不过看到这个牌子,也知道对于刚认识的他和王灿来说,的确有点过于贵重了。

王灿把他脸上的迟疑都看进眼里,开玩笑似的说,“你先打开看看,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里面就放了一包方便面?”

陆之昂犹豫了一会,还是把购物袋拆了,王灿当然是跟他开玩笑,里面的盒子里装的就是一块表,而且还很漂亮,一看就价值不菲。正赶上一个红灯,陆之昂攥着那块表,嘴张开又合上,心里想着要怎么才能拒绝王灿的好意,还没琢磨出什么个数,王灿已经伸手过来把表拿了过去,攥着他的手腕,亲手给他戴上,表的搭扣合拢,发出很轻的一声。

“挺好看的,适合你。”王灿并没马上松开,攥着他的手打量了一会说,“我还犹豫了一下黑的还是白的好,看来挑对了,白的好看一些。”交通灯适时变绿,王灿一脚油门踩下去,陆之昂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表,正想开口,王灿又抢先了一步,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成年了,表也算是男人的门面,以后要戴好一点的。”王灿说,“叔叔托我照顾你,18岁生日,总要有件好点的礼物。”他这句话说出来,又好像是陆之昂的父亲叮嘱他这么做的,反而让人更没法拒绝了,陆之昂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犹豫了半天,才问出一句,“那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啊?”

“我?四月份,过去了。”王灿笑了笑说,“况且你不是说了吗,18岁到60岁之间,不能过生日。”

陆之昂没想到他这么说,眼睛转了转说,“但是生日不过又挺寂寞的,那我们两个以后互相悄悄过生日吧。”

他这话听起来很像在约定一些什么,有一些暧昧的意味,王灿知道对方肯定是没有那个意思的,但是还是忍不住要逗他一句,“那我就等着明年了。”

“长兄如父,”王灿神色很严肃地说,“你礼数要到。”

“您就请好吧,”陆之昂做出了这样的承诺之后,因为觉得自己有了还的机会,感觉手腕上的表也没那么沉重了,神色也生动了起来,连对方口头上占他便宜都不在乎了,“明年您大寿,我肯定好好给操办一下。”

“你也太瘦了,”王灿又说,“手腕太细了,等会我要监督你多吃一点。”他说什么话听起来都像是在开玩笑,但是好像又真的会付诸实际行动。陆之昂正想要反驳一下,王灿的手又伸了过来,在他的手腕上一握,“你看,我的两根手指头都能碰到。”

“是吗?”陆之昂狐疑地看了一眼,王灿的中指和拇指确实能碰在一起,在他的手腕上箍了一圈,两个人有一点肤色差,陆之昂实在是太白了,王灿的手一松开,他的手腕上像是涟漪一样很明显地漾起一片泛红的指印,一瞬间又散了。

“看来我得多去去健身房。”陆之昂自言自语道,把手臂象征性地弯了两下,去摸自己的肌肉,“高三这一年不怎么运动,块儿都没了。”

“先吃饱再说吧。”王灿停了车,走路的时候绕到陆之昂的身边,胳膊很亲昵地揽上去,垂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又一时兴起一般在他脸上捏了一把,“走,哥哥给你过生日去。”

陆之昂对这种把他当小孩的态度很不感冒,在王灿的手上扒了一把,“诶,别动手动脚的。”

王灿又掐了他的脸一下。

他们两个就一路闹着走进餐厅去了,王灿力气不小,最后手长在他脸上不拿下来了,另一只手扯着他的一只手腕,挨着他的耳朵问,“错没错?”

陆之昂被他捏得龇牙咧嘴,好汉不吃眼前亏,一叠声地承认错了错了,王灿还不罢休,又问,“叫什么?”

陆之昂又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哥哥。

王灿非常满意,又在他被掐红的脸上揉了几下,觉得一切都在按照自己计划的步调有条不紊的进行,心情相当不错。陆之昂对此浑然不觉,对每一道上来的菜色品头论足,结论是都很好吃,他吃东西的样子像只大兔子,嘴唇红艳艳的泛着油光,王灿本来没什么食欲,看着他的吃相,突然也觉得有点饿。

陆之昂吃了一会,发现只有他自己在吃,有点不好意思,“你怎么不吃啊?”

王灿给自己倒了杯酒,又给陆之昂倒了一杯,“等你吃饱了我就开动了。”

+++

到了王灿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陆之昂站在王灿的别墅门口,脸色铁青,他直接睡过了后半程,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离家远着呢。

“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回我家,你没听见。”王灿很无辜地说,他说的确实没错,他当着陆之昂的面和司机说了回自己家,只是当时陆之昂正哭得一抽一抽的,根本就没听见。

“现在已经半夜了,我都跟叔叔说了,明天天亮了就送你回去,不是为了别打扰叔叔休息吗。”王灿振振有词地说,拎了一个陆之昂的箱子就往别墅里面走,陆之昂站在原地不动,眼神看起来像是想把王灿活剐了。

他就应该知道,王灿这个人,你一旦放纵他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最后什么事都会顺对方的心。

“我让阿姨给你收拾个客房,你就将就一晚。”王灿见他没有跟上来,又停下来跟他讲道理,话讲得很诚恳,“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宾馆,况且老陈今天开了一天车了,再开夜车我也不放心。”老陈是司机,现在就在他们旁边站着,拎着陆之昂的行李。陆之昂想要开口,王灿立刻堵住他的话,“你自己开我更不放心,你看看你刚才都睡成什么样了。”

一番话把他所有退路全都堵死,陆之昂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盘丝洞,越挣扎缠得越紧。

“就今天晚上,明天天亮了,我自己开车回去。”他憋了半天挤出来一句,王灿看起来也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显得格外受宠若惊,点了点头,就又扭过头走进房子里去了。

他的确不觉得受宠若惊,因为他压根也没想过陆之昂能做出什么别的选择。

而且陆之昂自己开车回去,他就有理由到陆家去了,更好。

陆之昂在车上睡得不安生,现在头痛欲裂,拇指和食指压在眉间,满脸倦色,这不是他第一次来王灿的这间别墅,刚刚进来之后视线扫了一圈,陈设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几年前的样子。

王灿从进了别墅之后就没再来打扰他,陆之昂自己在沙发上坐着,觉得眼前的这一切荒唐极了,他过去的一年过得还不错,学业和事业都还算顺利,导师给他写了推荐信,到了不错的大企业工作,现在又如愿调回国内,一切好像都终于逐渐好转起来了,他有一年多没见过王灿了,终于能够不会看到什么东西就想起这个人。而此时此刻他就坐在对方的住处,好像老天就是在和他过不去。

我上辈子是不是他的杀父仇人啊,陆之昂想,这辈子他这么折磨我。

他跟王灿赌气,在车上什么都没吃,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再加上头痛,整个人病恹恹地在沙发上瘫着,脸色差得要命。这时候突然传来一阵香味,他的肚子立刻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睁开一看,王灿端着盘东西向他走过来,还像模像样地套了条围裙。

“稍微吃点东西洗个澡,再睡。”王灿把盘子放下,“我去给你热点牛奶吧。”

陆之昂盯着茶几上的那盘扬州炒饭,又抬头看看王灿,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王灿总是说陆之昂做饭很好,自己也要跟他学,几年下来,学会的只有一道扬州炒饭,自诩为小当家的水平,虽然陆之昂也承认,的确做得还可以。

“很久没做,生疏了。”王灿把牛奶放在他手边,说,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什么意思,是在说从来没有给别人做过?王灿总知道该说什么,每句话里都藏着点别的意思。

陆之昂突然觉得这样很没意思,冷笑了一声。

“我没有在讨好你。”王灿突然说,把围裙团一团扔到一边去,在陆之昂旁边坐下,一粒粒解开了领口的纽扣,他进门之后直接进了厨房,衣服也没有换,“我说了明天早上放你走,就会让你走,这碗饭你愿意吃也可以,不想吃就倒掉。如果不是你,我今天接了任何一个我爸朋友的孩子来过夜,我也会给他们准备点东西吃,不过,不会是这碗饭。”

如果不是陆之昂,他根本就不会让别人来过夜,也不会亲自去机场接。

“我是想重新追你,不过也要等明天开始,吃点东西,早点休息吧,房间给你收拾好了,就是以前那间。”王灿说,他站起身来,向着陆之昂的脸伸出手,陆之昂躲了一下,还是没躲开,王灿的拇指擦过他眼睛下面的那一小片皮肤,手指干燥温热,“黑眼圈太重了。”

这个动作并不算特别亲昵,王灿说完了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把陆之昂一个人留在沙发上。

陆之昂又坐了一会,把勺子拿起来,慢吞吞地开始吃饭,王灿说自己生疏了,的确有点,有一点咸。

他说等明天再开始,陆之昂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看向楼上,他们的关系没和家里人公开过,上次他来的时候王灿还让人装模作样地给他收拾了一间客房,到半夜他就光着脚抱着枕头偷偷跑到王灿的房间里去,明明在自己家里,却像是在偷情。

他说等明天再开始,怎么可能呢,陆之昂想,我从今天就开始崩溃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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